文/張正昕(台大哲學系三年級)
死刑一直是一個充滿爭議的話題，而最廣泛被討論的問題是：死刑到底應不應該
存在？
如果我們認為死刑是一種懲罰，那我們或許可以嘗試區分出行為及對象：這個懲
罰所要阻止的行為；以及懲罰的對象。我們透過死刑想要阻止什麼樣的行為？而
我們應該要懲罰的事做出這樣行為的人，還是別人？直覺上我們都會認為我們要
阻止的是那些「傷天害理」、「人神共憤」的行為；我們要懲罰的是「做出這些行
為」的人。但這個標準似乎是很模糊的：什麼樣的行為算是「傷天害理」、「人神
共憤」？同性戀對某些虔誠的信仰者來說似乎可以算是傷天害理、人神共憤的，
但要因此判那些同性戀者死刑嗎？又或者，難道死刑只能適用於那些「做出行為」
的人身上嗎？在希特勒的統治下第三帝國屠殺了眾多猶太人，但希特勒「做出」
了多少「殺人」的行為呢？還是這些行為是由眾多「守法」、「服從命令」的公務
員所作出的？也許，我們所認定（也是最常見）的這兩個判準都會有點問題。
再者，如果死刑是為了某種目的而存在，這個目的是什麼呢？伸張正義？嚇阻犯
罪？如果是後者，那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人犯下足以判處死刑的罪？這樣死刑還
算是有效的嚇阻嗎？如果是前者，那我們不禁要思考：正義真的只是如此嗎？國
家透過一連串司法程序（先不論這個司法程序多有問題）剝奪某一個人的生命，
接者我們就看到正義的光輝灑落在死刑台上。但是這個正義帶來了什麼？被害者
的所受的損害回歸原樣？社會變得更加和諧？國家變得更為安定？好像都沒有。
這難道不會使人起疑：這真的是我們在追求的正義嗎？
最終，我們或許會面對到這樣的問題：死刑其本質為何？換言之，死刑什麼東西？
它是一套制度、一種刑罰、一種精神的展現，還是什麼？為什麼我們值得花這麼
多的精力去討論這件事、去探討「它應不應該存在」？而諷刺的是，從某種觀點
來看，如果我們要討論死刑，似乎死刑必須存在：如果它不存在的話，我們根本
不知道「死刑」是什麼東西，也因而無法開啟討論。或許當我們在討論死刑時，
就已經預設了死刑存在；也許在未來某天，當我們不再討論死刑的議題時，「死
刑應不應該存在？」的答案也昭然若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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